龙虎山的篝火晚会终于结束，张楚岚醒了，环顾四周，发现人都走了，只剩下林中的风，熄灭的火堆，散落在四处的酒瓶。
他站起，双腿光溜溜的，找了许久，才找到自己的裤子，穿了上去。
走了几步，发现自己在原地转圈，东西不分。
双手扶住膝盖，晃晃脑袋，想让自己清醒一点。
很好，看清路了。
张楚岚又踉跄走了几步，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，摔倒在地。
是柔软的触感。
他眯着眼睛，去看绊倒他的是什么东西。
是个人，是谁？
他又凑近看这个人的脸，离得极近，又醉得糊涂，鼻尖不慎碰到了她的脸颊，轻轻摩擦。
张楚岚终于看清楚，是余小鱼。
他吓得往后跌去，手下碰到了酒瓶。
她这么容易醉……竟然让她喝酒了！
他爬起来，将余小鱼背在背上，因他酒气未去，险先两人都倒在地上。
他用雷电击自己的身体，有些麻，但酒终归是醒了，脚步也稳了不少。
背上的人被张楚岚一阵闹腾，感觉到有人在背她。
是谁啊？
她看不清。
“你是谁啊？背我干什么？放我下来！我自己能走！”
张楚岚笑着说：“我是猪八戒，来背你回家。”
好半天她才反应张楚岚说的什么，“你受骗啦！我不是翠兰！翠兰她不愿意嫁给你。”
“那我背上的这个人是谁呀？”他又笑。
“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孙悟空，能变成泰山，黄山，变得重重的，把你给压得背不起我！娶不了我！”
说完她便挣扎起来，意图让自己下地，不让张楚岚再背他。
“别乱动。”
这句轻飘飘的话没有阻止余小鱼接下来的动作，她醉得脑袋不清晰，对张楚岚使了招式。
可奈何醉了酒，招式全都软绵绵的。
“好啦好啦，我放你下来，放你下来……”张楚岚哄着她，终于把她放下。
刚一放下，余小鱼就往后倒去。
他认命去接，把她抱住。
“小鱼啊小鱼，要拿你怎么办呢……”
“怎么办？”她皱眉，大声喊：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！”
余小鱼终于站定，这才意识到张楚岚在抱着她。
“你……撒开！”
张楚岚撒开。
余小鱼脚下又虚浮几步，张楚岚怕她摔倒，一双手虚环她的腰部。
“别动我！”余小鱼躲他，走到一棵树后，趴在树上，露出一个小脑袋，看张楚岚有没有跟上来，瞧见张楚岚看见她，便又缩了回去。
张楚岚觉得好笑，玩心上来。
“看到你了。”
余小鱼又跑到另一棵树。
说是跑，实际上比走好不了多少，还有摔倒的风险。
张楚岚也跟着走。
余小鱼见这人还跟着她，脚下急了，换了一棵又一棵树，每一次都能看见张楚岚。
她心里生气，觉得这是梦，梦里有个人不断追她，追得她心里乱乱的。
心烦意乱，用左手一拳打在树干上，直接穿了一个洞。
而余小鱼的手，卡在里面出不来。
她一只脚踩在树干上，一边用力将自己的手拔出。
笨死了。张楚岚想。
他帮她，一接触到余小鱼的手他便感觉到不对劲。
很坚硬。
□□后，余小鱼干脆不再躲了，直接坐在地上，往后躺去。
张楚岚拉上她左手的外套袖子，一直拉到假肢与断臂的接合处，这才停下来。
他捏住假肢，看了眼说胡话的余小鱼。
然后，将袖子拉下来，躺在她旁边，拿一双黑色的、美丽的，快要哭泣的眼睛看她。
“你谁啊！”余小鱼又问。
“张楚岚，我是张楚岚。”
“喔……张楚岚啊。”她凑近他的脸，睁大眼睛，与张楚岚对视。“你哭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他压低声音，免得自己真的不小心哭出来。
“嗯……”余小鱼伸出手，捏他的脸，“张楚岚同学，是不是哪里痛痛啊？我给你呼呼。我阿妈说，哪里痛痛就呼呼，痛痛就飞走啦！”
“不痛了，不痛了……痛痛都飞走了……”张楚岚抓住她的手——这只手，有温度，是柔软的，是完好的。
余小鱼有些不解，“我还没呼呼呢，你的痛痛就飞走了？”
“对啊，只要一见到你，什么都飞走了。”
她不可思议瞪大眼睛：“真的吗？你这么喜欢我？”
“是啊，我就是这么喜欢你。”
“哼……但你肯定没我喜欢你！”她额头抵住张楚岚的额头，像小牛顶角打架，看着他的眼睛说。
张楚岚：“对，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要多一点。”
余小鱼懵了，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：“为什么不是你喜欢我要比我喜欢你多一点呢？”
张楚岚有些压不住眼泪了，“因为，你比我要勇敢，一直陪着我……喜欢我。”
“嗯……可是张楚岚同学也很勇敢呀，很勇敢的接受我……”余小鱼眼皮直打架，她真的困得不行，“我不能跟你说话了，我想睡觉了……”
在睡过去之前，不忘和张楚岚说：“张楚岚，晚安……”
“晚安。”
她听到这一句晚安，才放心地睡了。
张楚岚盯着余小鱼的脸，过了许久，忽地一笑。艰难的。
他想亲吻她，想要珍重的拥有她片刻。
手掌敷上她的额头，拇指按在她的眉心。
最后放下手，再次背起她，这次她没有再闹，而是安安静静、安安静静。
不可触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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