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记忆加深,  潜藏的自我保护愈加敏锐之后,  姜昀祺在某一刻突然察觉——

    有人跟踪自己。

    不止一人。

    几乎是立刻,姜昀祺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姜正河安排的人,稍加观察,分辨出来也不是很困难。

    因为其一名跟踪者给他的感觉类似于看护。

    透过车辆后视镜、路口反射镜,  或者商场店铺玻璃,  姜昀祺小心打量那名偶尔喝杯奶茶,  偶尔抽根烟,  偶尔倚墙打哈欠,  多数时候插兜不紧不慢跟着的年大叔。

    看上去和周遭来往行人并没什么不同。但姜昀祺凭着记忆的熟稔,觉得他应该服过役。时间上不少于三年。

    外表很能掩盖一些东西,  静止下来的时候,尤其让人觉得一般无二。可一旦行动,  前后左右查探的标准动作,  对于突兀冒出的声音和人群的格外关注,以及,处理突发事件,单手摸向后腰的警惕动作——遂浒那么多年,  姜昀祺早就熟识军.方一套行为模式。

    往下再一想,背后安排之人的动机不难猜。

    目前姜正河在逃,与之关系密切的,  这世上除了自己,应该找不到第二个。

    年大叔好像并不知道黄雀在后,姜正河安排的那位却明显知道年大叔的存在。很多时候都刻意掩藏了痕迹,  行为诡秘无常,时隐时现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姜昀祺太熟悉姜正河手下一帮人的操作——自己也曾使用过——他根本察觉不了还有这样一名跟踪者的存在。

    比赛结束的时候,姜昀祺又去了那个街口。

    小超市没有关门。

    姜昀祺进去买了盒扑克牌,抽出一张黑桃a,按照自己拿到的那张样子,慢慢对折,端详良久。做完这些后,他将剩下一盒扑克牌扔进垃圾桶,将自己制作的黑桃a放进口袋。

    之后,回去路上,第二名跟踪者再也没出现过——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:姜昀祺会来见姜正河。

    年大叔不知道姜昀祺在搞什么,等知道,已经是一周后。

    这一幕被记录在发送给裴辙的加密邮件里。

    裴辙第二天就限制了姜昀祺自由。

    而姜昀祺说的打断腿,差一点成真。

    姜昀祺到家的时候,宋姨听到开门声直接把他叫进书房。

    绝地狙击的直播默认弹幕打开模式,宋姨说她看得一点也不舒服,“全飘在上面!什么乱七糟!”

    姜昀祺笑,“都结束了,关了还看一遍?”

    宋姨坚持要再看一遍,晚饭吃完就看。

    进门后就没脱外套。

    这会姜昀祺一边把外套脱下,一边去关弹幕,宋姨正好接过去,拿出书房去挂起来。

    之后,姜昀祺坐下来准备做寒假作业。

    全是卷子,语数英加分科,摞起来够吓人。回去那会林西瑶还问姜昀祺做多少了,姜昀祺说还没开始做。林西瑶一言难尽看着他好一会。

    宋姨在玄关给他挂衣服的时候扬声问了几句,比赛好不好,队友人怎么样,开不开心。

    姜昀祺一样样答着。

    半途宋姨那没了声音,姜昀祺做英语进入状态,一时没察觉,只当宋姨去做饭了。

    宋姨发愁瞧着从姜昀祺外套掏出的香烟,塑封包装皱巴巴,看起来被反复搁手里无数次。

    几番心理建设失效,宋姨着急探头望了好几次埋头做作业的姜昀祺,琢磨一会,转身就去打电话。

    电话没打通。

    宋姨回去又把姜昀祺外套里里外外仔细闻了,还真有股极淡烟味,脸色就很不好了,转头见姜昀祺做作业实在认真,最后还是没问什么。

    这边吃完晚饭,裴辙电话打来。

    姜昀祺跟兔子似的,蹦出来问是不是裴哥。

    宋姨难得严厉模样,“回去好好做作业。我跟裴先生有话说”。

    姜昀祺眯眼笑,压根没多想,“那您不看直播啦?”

    宋姨心烦意乱,想狠下心说几句,见了那张惹人疼的小脸,勉强道:“姨待会看。昀祺先回去做作业。”

    姜昀祺撒着娇讨价还价:“说完我能说吗?”

    “做完作业你哥哥会给你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宋姨严肃看他,姜昀祺搞不懂,但很听话:“哦。”

    “裴先生。”宋姨态度格外慎重。

    电话那端裴辙刚下会,喻呈安在收拾桌上材料,背景声略嘈杂。

    宋姨语气有种让裴辙再次回到谈判桌的感觉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宋姨回头瞧了眼书房关上的门,叹了口气,“我在昀祺口袋里发现一包香烟。他衣服上也有味道。”

    裴辙没料到,微顿,“昀祺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还没问。”宋姨犹豫:“我猜是不是比赛压力太大了?或者就是高三压力大,我看他桌上堆的全是卷子,这也太多了......”

    裴辙往茶水间走,“晚上我问问他”。

    姜昀祺肺受过伤,本就比常人脆弱。如果抽烟,那就是真不懂事,裴辙语气沉了稍许。

    宋姨却觉得裴辙这一句太轻描淡写,“问问”?

    “裴先生,不行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宋姨,这个不能惯。”

    哪想电话两头都误解了对方意思。

    宋姨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,“惯?我能有裴先生惯?”

    “我说,这件事不能就问问!怎么能就问问呢!昀祺太不懂事了!这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。去年这时候还在医院吸氧,瘦得皮包骨,转眼倒学会抽烟了!”

    “惯?惯什么?裴先生,倒是你,问问,问问......就问问?得训!真是惯得!”

    裴辙:“......”

    宋姨毫不客气训了大的,转头去书房找姜昀祺,对上小的那张笑脸,到嘴训话一不留神就憋了回去,末了,忽然觉得自己错怪了裴辙。

    姜昀祺做完作业洗好澡顶着毛巾爬上床,裴辙电话就来了。

    姜昀祺开口就笑,“裴哥”。

    一听就知道宋姨压根什么没说。

    裴辙哭笑不得,家里老的也嘴上一套心里一套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裴辙直接道:“抽烟了?”

    姜昀祺“啊”了声,“什么抽烟?”

    这会他已经把在小超市买的那包烟抛到九霄云外。

    裴辙听他莫名其妙的语气就知道姜昀祺没骗人,放了心,解释:“宋姨在你外套发现一包烟,我来问问你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姜昀祺想起来了,“哦......没什么,别人送的。裴哥,我不抽。”

    裴辙没再多谈这件事,“比赛怎么样?”

    提起香烟,姜昀祺却走神了。

    打定主意要做的事,这个时候反复在一点上纠结——裴辙不止一次和他说,不要一个人做决定,任何决定都应该与他商量。

    “昀祺?”

    电话一端很久没人说话,刚接通那会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没再出现,裴辙笑了下,语调低柔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裴哥......”

    姜昀祺不是不想告诉裴辙自己要做的事,只是结果根本不用想,裴辙肯定不会同意。

    与姜昀祺打交道太久,裴辙就算只听声音,都能察觉姜昀祺极细微的情绪波动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了?”

    裴辙话语清晰,一如往常的询问里,是令姜昀祺心惊的捕捉力。

    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撒谎否认这件事,只要开了头,就只能圆下去。

    姜昀祺快速道:“没什么,真没什么。就是今天比赛不是很顺利,一开始我失误了,还没结束就被淘汰,后来缺了半场,心里蛮慌的,不过好在最后赢了,嘿嘿......”

    裴辙信他就有鬼,重点抓得稳准狠,“为什么会缺半场?”

    姜昀祺:“......”

    幸亏裴辙看不到。

    姜昀祺一下下将头往床铺上撞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    裴辙是人吗?!

    “裴哥......我这辈子都做不了坏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不一定。”

    裴辙知道他在岔开话题,这会也不急,闻言冷笑:“我看你只要腿没断,坏事什么时候都会做。”

    姜昀祺:“......”

    “裴哥真狠。”

    裴辙不跟他废话,奶起来没完没了,又磨又缠,稍不留神就能被这个小骗子骗了。不能不说,真挺考验意志力的。

    “说,做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做什么。什么都没做。”

    姜昀祺骗不了裴辙,只能在字上下旁门左道功夫。

    裴辙问的是“做什么”,而他这会确实什么都没做。

    这么一想,姜昀祺底气也足了,开口义正言辞:“我发誓,我什么都没做。什么、都、没做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裴辙却没立即说话。

    好一会,在裴辙的沉默里,姜昀祺心提到嗓子眼。

    并不是一定要瞒裴辙,其实裴辙早晚会知道。而无论裴辙同意与否,姜正河是一定要与他见面的。姜昀祺担心的是,这一次,仅凭一张扑克牌,没有惊动任何人。如果不去见,那么下一次,姜昀祺不知道,会不会像在s市的总决赛现场那样,以一种恐怖至极的方式与自己、与裴辙交锋。

    虽然,姜昀祺对去见姜正河没有太多把握,但如果不去,事情只会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。

    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。

    所以,这次就让他先瞒着。

    等裴辙说话等了太久,姜昀祺慌乱的心不知怎的渐渐平复。

    好久,姜昀祺对着电话轻声呢喃:“裴哥,我舍不得你。”

    这一声太轻,裴辙闭眼按捺稍许,片刻才道:“那就乖一点。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大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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