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糟糕,即便伙夫再送上来一份饭菜,白闻才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了。

    连带着周围将士也觉得碗里的肉不香了,认真扒了扒自个儿的饭菜,也没发现里面混入其中的小可爱。其实找没找到也无所谓,反正是从同一个锅里煮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将军的运气也是不好。”其中一个将领苦笑着道。

    胃里正犯抽搐的白闻才心中一动,忽然问道旁边一个将领:“元良,推车掉耳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这许元良是飞熊军里难得的军师,通常排军布阵,出谋划策都是他。东华书院毕业,兵家之术颇为了得。以前他想着从军后如何羽扇纶巾指点江山,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,如何诡计迭出,最后在一群人崇拜的眼神中享受战斗的胜利。

    然而这货来了飞熊军后惊愕发现,指挥飞熊军作战压根不需要用什么计谋,一路平推就是了,东方大陆上除了极个别扎手的点子,剩下的没啥军队是飞熊军的对手。

    在飞熊军这么些年,除了和周围一帮粗鄙汉子学会骂粗话外,脑子也生锈了。唯一的好处是身材腰围开始熊化,有时在战场上,他这个军师都差点撸着膀子上去拼杀一阵。

    男人,就该用武力驯服,耍什么阴谋诡计啊,花里胡哨!

    许元良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多吃一块红烧肉,说起来飞熊军的伙食确实不错,但他的体重已经刷新了记录,此时正有些犹豫。听到白闻才问起,他茫然又不假思索道:

    “推车掉耳?山路崎岖掉了耳,左插右安安不着。诸事不顺啊。”

    “诸事不顺……黑色乌龟……喜欢喝酒……卷轴……”联想到今早的遭遇,白闻才猛地一拍大腿,眼中闪过又是兴奋又是后怕的神色: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!是……备马!”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白闻才遭遇了诸多小概率事件。

    比如路途偶遇商旅,白闻才胯下的战马喘着粗气,红着眼,非要去蹭商队里母马的屁股,还死活拉不走,最后只能找商旅又换了匹马;

    再比如遇到猎人设下的陷阱网,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;再或者被不知从哪儿窜出的野猪追着跑;再再或者一群游侠把他当成江洋大盗围殴之类的。

    至于天上掉鸟屎、木桥断裂这种小事,就不必多说了。

    在外面晃荡越久,白闻才感到阻力越发强大。

    可以说很多只听过没见过的事儿,今儿个都全遇到了!这一路的心酸苦楚,即便是白闻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,都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!

    此时他眼中的泪,就是今早调侃小富贵时脑袋里进的水。

    所幸,他终于回到砾城了。

    不容易啊……全身脏兮兮、狼狈不堪的白闻才长长吐了口气,热泪盈眶。

    “将军!”守城侍卫见到白闻才,吃了一惊,就要赶来。

    “别过来!你离我远点!”

    白闻才猛地后退一步,大声喊道:“去四海楼,买两瓶白瓷儿酒,然后去我府上等我!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是!”侍卫不明所以,但立马照做。

    白闻才深吸口气,做好一切准备,猛地冲进砾城!

    吱呀!

    某座二层楼上的木窗打开,一位风韵犹存、姿色过人的妇人把木棍抵在木窗上,顺势向楼下张望,甜甜一笑。

    随即,一盆带着海味的水泼下。

    来了!

    白闻才甚至没来得及多看那少妇一眼,脚步不停,右手朝着半空遥遥一抓!掌心涌出一股吸力,所有的水被他汇聚掌中,形成一个水球,随手砸在一边。

    正此时,好巧不巧,白闻才踩在一块香蕉皮上!

    按理说白闻才这个境界的人即便踩中香蕉皮,也能站得稳稳当当,但不知咋的,忽然间咔嚓一声,他腰就扭了!

    整个人朝前撞了过去!

    更加好巧不巧的,一个夜香妇推着装满夜香的木车从街边走过。原本倒夜香不是这个点,但好巧不巧的,今儿个就是剩了几桶,下午时才运走。

    眼见着白闻才就要一头撞过去,以他的体型,这个冲撞速度,大概率这几个桶子是要蹦瞎卡拉的,连带着白闻才也要社会性死亡。

    然而这一切早就在白闻才意料之中,能生存到这个点儿,白闻才已经波澜不惊了,心里甚至冷笑一声小场面!

    只见他气沉丹田,脚尖轻点!在闪着腰,脚趾在轻触地面时抽筋的情况下,硬生生拔地而起,在半空还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空翻,稳稳当当跃过夜香车,单脚着地落在大街的青石板上!

    二米二的身高,跟头熊差不多壮的他,这一连串动作硬是没有丝毫停滞和违和感!
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“白将军好样的!”

    “不愧是我沙华国大将军!”

    周围街坊眼前一亮,忍不住大声喝彩!

    白闻才面带笑意,朝周围人挥手致意,像极了他当年打了大胜仗,凯旋归来之时。

    嘣——

    一声脆响,白闻才只觉得两腿之间凉飕飕的。

    周围忽然一片安静。

    之前那一连串华丽动作极为刚猛,他的腰带终于寿终正寝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待到白闻才回到白府,守城侍卫提着两瓶酒早已恭候多时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,酒水的钱你找账房报销。”

    白闻才接过酒直冲向白火小院。

    一路上遇到的丫鬟仆人不少,见着白闻才时或是伸手捂嘴或是惊讶不已,白闻才面不改色,眼眸平静甚至如同深渊般的死寂,快速走过。

    幸好征战沙场多年,风吹日晒的,一张老脸早就黑不溜秋了,也没人看得出他是否脸红。

    此时白火弄了根鱼竿,坐在湖边悠哉悠哉钓着鱼,打算弄几条小金鱼喂喂小富贵。

    听着脚步声,白火回头看去,见着的是全身已经不可描述,走个路都胆战心惊,神色憔悴,眼神恍惚的老爹。

    白闻才见着白火,还有旁边放在石桌上的小酒碟子,以及里面趴着的黑色小乌龟,眼前顿时一亮!

    咔嚓!

    一根树枝忽然断裂,朝白闻才直直砸来!

    白闻才一惊,双手把白瓷儿酒往前一递,大喊道:

    “龟兄!我错了!”

    好巧不巧,树枝擦着白闻才的身侧落下,半分都没伤着他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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