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明安瞪起眼睛,恨铁不成钢地骂道:“混账东西!你到底动了什么?快说!”

    谢通跪倒在地,一五一十说了。

    原来,那几个欺负谢遥的男孩子被世子发现后,各自被前来谢府赴宴的父母训斥了一番。四人在前厅宴会上见着世子,本就觉得别扭,又听到大人们对他奉承有加,更是心中不乐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了不起?不就是会投胎?”余家表哥余慎堂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“他可不止是会投胎。听我娘说,这小孩儿跟人精儿似的,惯会讨大人喜欢。宫里的太后娘娘,还有当今陛下,都对他赞不绝口呢!”知府之子姜勉之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信,只怕是吹牛,从京城传到咱们扬州,十分的真话都只剩三分。”万瑾瑜道。

    谢通没好气:“我管他是谁!来我家做,反倒管起我家里的闲事来,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?这口气今天不出,小爷我就不姓谢!”

    姜勉之笑道:“他岂是你惹得起的人?罢啦,就当吃个哑巴亏,以后见到他都绕着走便是。”

    余慎堂却也不服:“强龙难压地头蛇,咱们偷着给他点子教训瞧瞧。他一个小娃娃,再聪明也有限,哪能知道是我们做的?”

    四人便偷偷观察周云棣。只见周云棣起身去更衣,他们便各自找借口溜了出去。

    谢通跟得最紧,他看到周云棣除下最外面的衣袍,放到外室,上面还搁了一个精致的荷包。

    谢通眼前一亮,趁四周无人,蹑手蹑脚走近,用手指挑了那荷包便逃离了。

    他把其他几人召集到一处偏厅商议:“你们说,丢几个虫子进去,把他吓得哇哇大哭,岂不好笑?”

    余慎堂捂着嘴,差点笑出声来:“那还等什么?咱们快分头去找呀!”

    谢通随手将荷包往旁边的多宝阁架子上一放,四人便出去寻。

    可是此时已是初冬,他们没见到什么吓人的大虫子,着急忙慌捉了些小虫,互相往对方手心里看看,只觉扫兴。

    “没意思,算了,再想想别的。先把这荷包给他放回去罢了。”谢通又溜了回去。正巧世子还未出来,他便照原样把荷包丢回原处。

    “事情便是如此了。我承认我们是对世子起了捉弄的心思。可是最后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呀!我说的话句句是真!”谢通说完,反倒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余氏擦擦眼泪:“那手串在荷包里么?”

    谢通道:“我压根就没打开那荷包,如何知道里面有没有手串?”

    周云棣点点头:“谢家哥哥所说倒也可信。若说这荷包,本就沾染了檀香,谢家哥哥摸过之后,手和衣袖便带上了香气。”

    谢运也接口道:“世子爷明鉴。舍弟年幼无知,冒犯了世子,原是罪过。可如今,还是先找到偷拿手串的元凶,再罚他不迟。”

    谢迎听到哥哥对谢通颇有回护之意,心中不忿。但大家都在猜测偷手串的人是谁,她也不便此时开口要求惩治谢通。

    余贵儿媳妇进门,对余氏耳语了几句。余氏立刻说:“还不快带进来?”

    几个力大的女人将一名哭嚎的媳妇子拎了进来,往地上一摔。

    余贵儿媳妇道:“禀告世子爷并老太太、老爷、太太,这个金家媳妇子便是偷拿手串之人。方才府中召集下人们一一查验,唯独她手上有余香,被奴婢们查出来了。她已经招认,手串藏在家中,已经派人去搜了。”

    谢家众人大松一口气,只除了两人。

    金姨娘和谢遐大受惊吓,齐齐问道:“怎么是你?”

    金家媳妇羞惭不已:“姑奶奶,你哥哥赌钱被衙门拿了去,才被府里救回来,便又被债主追着要钱。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呀!本来我找过你,可是你不在。四姑娘听说是我去了,不让丫鬟给我开门……”

    谢遐气道:“你每次来都是要钱!每次我娘给完钱,都要大哭一场!我如何还能让你进门?”

    余氏一挥手:“不要打岔!继续说你是怎么偷的手串,扯那些别的做什么?”

    金家媳妇忍着羞,将事情吐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原来是她到金姨娘处求助不成,见府里宴,人员混杂,便起了歪心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哪里有值钱的东西,只能到处搜罗。经过了一处偏厅,见里面设了一架多宝阁,放了些摆件儿,便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她发现了上面放了个精致荷包,打开一看,拿出了那串檀香珠子。她原不识货,以为就是小孩子玩的木头珠子,还有些失望,但看到那颗翡翠圆珠晶莹剔透,还是拿走了,留下了荷包。

    众人恍然大悟,原来是贼中有贼,就在谢通他们去捉虫子的间隙,被这金家媳妇偷了手串。桩桩件件,都赶巧儿到了一处。

    这时去金家搜手串的人也回来了,将手串放在茶盘之中奉与余氏。余氏接过来细细验看,也判断不了真假,便递给谢明安,让他看了,呈给周云棣。

    周云棣拿起来只略略一瞧,便连连点头:“确是此物。为了它,将贵府闹了大半夜,是我的不好。”

    谢府的人如何敢受这话?这一番折腾,分明是由自家而起。谢明安连忙赔礼。

    “世子爷大人有大量。今日定要扒了这孽子的皮,给您一个交代!”

    周云棣摇头:“既然已经寻到,便不要再生是非。谢家哥哥并无大过,还请贵府不要苛责。”

    事情已是水落石出,众人方觉得困倦。谢明安忙遣人送周云棣回去,余下的,便是自家关起门来解决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谢遥腿都站酸了,倚着徐欢儿,觉得周云棣临走前似有若无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今日遭遇,真是有些无妄之灾了。不过这世子为人倒是很仗义,及时帮她洗清了嫌疑。

    “无关的各房人等先回去歇息。通儿留下,金姨娘也不要走。”谢明安扫了一眼,“运儿,你也大了,留下说说此事如何处置。”

    闹了这么久,谢遥和徐欢儿都觉得已是走了困意。二人回去后,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望着天,好一会儿才睡去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红叶便迫不及待带着她打听到的最新消息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老爷把二少爷打了好几板子,太太和大少爷死命拦都拦不住,后来是抬回去的。”红叶心有余悸,“老爷还下令,二少爷禁足一个月,只许在屋里读书。一个月后要是背不出书来,还要接着打呢!”

    徐欢儿和谢遥对视一眼,问道:“罚这么狠,老太太竟没为他说话?”从小养在身边的宝贝疙瘩,谢老太太居然连一点维护之意也无,委实让人惊讶。

    “若是说了话,也不会打得动不得了。”红叶悄声道,“听那边伺候的人说,二少爷中间清醒过来一刻,哭喊着要把老太太那边派来的人赶出去,只留下太太的人。”

    谢遥只觉得谢老太太的做法堪称奇葩。要说她疼爱谢通,为何昨夜半点也不像疼他的样子?要说她不疼爱,平时谢通与姐妹相争,老太太从来都偏袒他。

    世事难料,如今一场风波,让谢通与老太太疏远了,离太太近了,不知道一顿板子能不能把这混小子打明白。不过他若是学了乖,以后就不会毫无顾忌地欺负自己了。

    “那金家媳妇儿呢?”徐欢儿突然想起。

    “哎哟,那家子破落户——”红叶又兴奋起来,“太太说了,彻底查抄他们家!这几年,他们从府里偷拿了多少东西,统统盘点干净。十天以内不填补上,便将金家那烂赌鬼送到江边去搬货,每天累死累活,看他找谁赌钱去?”

    徐欢儿道:“他们肯定填补不上呀,那金元宝儿可去求情了?”

    红叶道:“自然去呀,就算她自己不想去,她老娘也定会拿着根绳子喊着要上吊,逼着她去——这么多年都是这般过来的。不过,再求情也无用,这次金家捅了大篓子,要不是碍着四姑娘的脸面,早把他们一家子发卖得远远的了。”

    紫苏正好进门听见,插了句嘴:“红叶你不知道,金家老娘跟金姨娘商量,要将手串的事儿,连同前头丢的许多东西,全推在她家媳妇儿身上,只说家里人都不知情。好笑不好笑?这种谎编出来是骗傻子的么?南街当铺里一查便知,每次当东西画押的都是那烂赌鬼男人。”

    谢遥思忖,这法子蠢是蠢,毒也是真毒。若真有人信,金家只需休妻,再将媳妇儿撵出府去,就与他们母子俩没有干系了。至于那女人是死是活,他们毫不关心。

    “这种婆婆,这种男人,谁还愿意跟他们过日子呀?”红叶一脸嫌弃,“要我说,那媳妇儿还不如自己离开这家人。只要她有点本事,太太的产业里有的是活计让她做。又不是活不下去!”

    徐欢儿摇头:“她行偷窃之事,品行已是坏了,不可信任,怎么还能给她事情做呢?”

    谢遥好奇问:“像她这样的媳妇子,在太太的产业里,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做的呀?”

    “那可太多了!针线活计好的可以去绣坊,会做吃食的可以去点心铺子,会梳头打扮的可以去胭脂头油铺子。就算手上本事一样没有,若是能说会道,讨人喜欢,也可以去招待铺子里的女,卖出去的货物多的话,还能得不少赏钱。”紫苏掰着指头数完,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。

    那便是类似销售的角色,古代柜姐?谢遥又问:“做这些事情很赚钱么?”

    “若是本事比别人强,可赚钱呢!”红叶道,“我有个邻居家的姐姐,本来是针线上人,因她家在主子那里有些体面,求了放出府去嫁人。嫁了几年只生了个女儿,便被那家没良心的休了。原是走投无路来求太太的,太太看中她手艺还在,二话不说就送去绣坊做事,两三年便升了管事的。如今她手里有钱,也将女儿从那火坑里接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主仆几人都听得津津有味。谢遥心中,慢慢有了初步的想法。

章节目录

夫君是个恐女症患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幽幽绝影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9章 复得-夫君是个恐女症患者漫画在线观看,夫君是个恐女症患者,一本书并收藏夫君是个恐女症患者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